在镇平的地域上行走,会有一块玉陪伴着你。她时而在你的前面,时而在你的后面;忽而左,忽而右;忽而西,忽而东。她有时在东方微明的清晨,有时在灯火阑珊的夜晚。她与你忽远忽近,不离不弃,如梦似幻,让你欣喜而恍惚。

镇平是一方古老的地域。她的古老有川流不息的涅水为证,有巍峨苍茫的依帝山为证。涅水自逶迤连绵的伏牛深山潺缓流出,流过一个叫石佛寺的小镇,小镇因此平添了几分秀气与灵气。涅水继续先南流,不远处的东边还有一座小镇,因在涅水之阳,故称涅阳。涅阳就是镇平的古名字。一衣带水的两个古镇,自古都不产玉,后来却都因玉而天下扬名。那块玉,叫做镇平玉;那个行业,叫做玉雕业。

研究玉的典籍上说,上古时期,玉是神权和皇权的象征。只有至高无上的神,和神一般的人,才有握玉、掌玉、佩玉的权利。据说西王母是原始母系社会人类最尊崇的神,她在授予三皇五帝的诸多神器中,就有玉器。中古时期,随着生产力进一步发展,享有玉权的阶层下延到士大夫,进而是素有谦谦君子之称的读书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便成了玉文化的一个标签。没有人能说清楚镇平的玉有多古老,但1975年3月在城北的安国城遗址出土的玉铲等玉器,足以证明至少在4500年前,古老的镇平已经开始和玉结缘。她从远古走来,从地老天荒走到玉树临风,走到与汝玉成,走到一个玉产业的空前兴盛。

镇平又是一个年轻的城市。镇平的年轻不仅是高楼大厦的鳞次栉比,不仅是马路的宽阔洁净,也不是夜色中霓虹灯的温柔可人。镇平的年轻是一块玉的年轻,是玉产业朝气蓬勃的年轻,是几十万玉从业者步履矫健、不知疲倦的行走的年轻。

这个原本不产玉的古老的城市,却依靠自己代代相承的勤谨、智慧和勇气,硬生生把一块块浑璞的石头,做成了一枚枚一块块一尊尊熠熠生辉、精美绝伦的玉器。他们从全国几乎每个有名的玉石产地购买玉料,不管那个地方有多偏多远,然后长途跋涉运回镇平,精心设计,埋头加工;再把精雕细琢的玉器卖到全国各地。他们赚到了第一桶金,于是如法炮制,举乡出动,眼光放大到全世界,从全世界每个出产玉石的角落购买玉料,万水千山的运回镇平,加工成风格独特、款式各异的玉工艺品后,再乐此不疲的卖到世界各地。这些饱蘸着镇平人智慧与汗水的精美石头,让镇平人赚到了财富,赢得的声誉,也收获了文化。玉乡之称,也就实至名归了。

其实,一块玉自己是不会行走的,带着她行走的,是一个个怀揣梦想的镇平人。他们从古老的涅水之泮出发,从巍峨苍茫的依帝山下出发,从新石器时代的安国古城墙下出发,从杏花山湿漉漉的杏树林下出发...一步步,一天天,走到一岭之隔的蓝田,走到大漠深处的和田,走到热带雨林的缅甸,走到地中海东岸的阿富汗,走到遥远寒冷又辽阔伟大的俄罗斯……他们用坚韧温润的性格与世界交往,以利己利人的方式公平买卖,以善做善成的精神玉成玉业。他们就这样不停歇的走着,一代又一代的走着,走出了因玉而铸的品质,走出了因玉而创的财富,走出了因玉而得的美誉,走出了因玉而生的文化和灿烂。

当你在镇平的地域上行走,会有无数块美玉环绕着你。你会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微笑着,寻找她。这时候,你会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一块喜欢行走的玉,在在玉兰花开的春天,在菩提成荫的盛夏,在丹桂飘香的金秋,在白雪覆头的冬季,玉佩叮当,款款而行。 2021.4.20 农历辛卯年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