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辟邪的制作,始于汉代。玉辟邪的出现,一方面是受我国原有异兽神话的影响,另一方面,当时西域有许多关于异兽的传说流入东方,西域一些动物也被带到中原。

《博物志·异兽》记载:“汉武帝时,大苑之胡人有献一物,大如狗,然声能惊人,鸡犬闻声皆走……虎见此兽则低头著地……而此兽见虎甚喜,舔唇摇尾,径往虎头上立,因搦虎面,虎乃闭目低头,匍匐不敢动。”《后汉书·班超传》中也说:“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贡奉符拔狮子。”

这些异兽送来中原,深藏宫苑,很少有人见到,经过辗转相传,到成为玉器艺术表现题材时,就被神化为有翼之兽,人们便称之为“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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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东汉玉辟邪

辟邪本不是动物名称,徐陵《齐国宋司徒寺碑》:“摄乱以定,辟邪以律。”辟邪指辟除邪祟、邪说。由于神话、民间传说中的异兽往往都被赋予祥瑞、忠勇和先知的本性。

如《续博物志》所说:“崇丘山有鸟,一足、一翼、一目,相得而飞……见则吉良,乘之寿千岁”“学道之士,居山宜养白犬白鸡,可以辟邪”,所以人们索性称这些异兽为“辟邪”,也有称之为“天禄”,或称之为“獬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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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而以为使用这些具有神异传说的异兽玉雕(玉本身也被人认作有灵性的神物),更能表现出祥瑞气氛和神灵本性,因此,异兽、异鸟在玉雕中就成了常盛不衰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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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馆藏东汉玉辟邪

最近几十年以来,有关玉辟邪之器,在汉魏墓和遗址常有发现。其中著名的有陕西省西汉帝陵附近出土的两件、陕西省宝鸡市东汉墓出土一件等。此外,在一些博物馆和私人收藏者中,亦有多件早年出土的传世品。

西汉帝陵附近出土的两件,是迄今所知出土物中最早者。一件高5.5厘米、长7厘米、宽4.5厘米,重154克,玉辟邪的材质是非常典型的新彊和田白玉籽料,表面局部带有少量天然黄褐色玉皮。玉辟邪的造型呈蹲姿,昂首前视,张口露齿,头有双角,口下有羊须,长曲尾拖地,身饰平行阴线和小圆圈纹,呈挺胸的半伏半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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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博物馆藏西汉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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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博物馆藏西汉玉辟邪(局部)

另一件玉辟邪呈俯卧状,昂首挺胸,张口露齿,舌上翘,下颚胡须垂至胸前,身披羽翼,以浅刻阴线表现腿部和羽翼处毛纹,整体肌肉感强。该玉辟邪采用了镂空透雕、高浮雕和线刻等技法,充分表现了辟邪捕食前机警凶猛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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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博物馆藏西汉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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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博物馆藏西汉玉辟邪(后部)

至东汉章帝时期,随着中西方的文化交流的更加频繁,安息国(今伊朗)派使臣给汉章帝刘桓送来的礼物就是狮子。《后汉书·西域传》记载:“章帝章和元年(公元87年),(安息国)遣使献师(狮)子、符拔。”

东汉玉辟邪在西汉治玉工艺的基础上,使得中国化的辟邪形象更趋于定型。东汉玉辟邪的形体修长,肌骨发达,不作健步如飞状,而作悠闲漫步状;四肢高抬,更具力量和气势;仰天怒吼,张口嘶叫,给人肃然起敬之感;双翼加长,从肩部一直延展到后腿部,更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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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东汉玉辟邪

台北故宫博物院就馆藏有一件东汉玉辟邪,其以青白玉琢成,昂首张口,似在低吼。跨步游走,双翼虽贴于身侧,却做蓄势待发状。玉辟邪颔下长须垂胸,长尾曳地,器宇非凡。因曾经深沁熟盘,甚至再被染色,所以表面多有深浅褐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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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东汉玉辟邪(局部)

这是目前所知的汉代玉辟邪中体积较大的一件。它的口吻较长,有似马脸,与常见的短口吻似虎脸的辟邪不相类似。这件玉辟邪曾为清高宗乾隆皇帝重要的玉器收藏,玉辟邪的胸前刻有乾隆御题诗,宫中造办处还为其专门配制有双层紫檀木座,上层刻有“乾隆御玩”,下层刻有与辟邪胸前相同的御题诗,刻字的部分还嵌有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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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东汉玉辟邪(局部)

玉辟邪在两汉时期最为流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偶有发现,但是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封建政权更迭最为频繁的时期,由于社会动荡、战乱纷起,玉器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制约,因此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难以达到两汉时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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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博物馆藏南北朝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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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博物馆藏南北朝黄玉辟邪

玉辟邪自唐代以后较为少见,其传世数量和质量都呈整体下滑的趋势,这同当时的社会文化有密切的关系。尤其随着宋代玉器进入民间,中国玉器的发展一方面呈现出更为普及的蓬勃发展局面,另一方面民俗特征浓郁的玉器大量产生,玉器的理性化和规范化逐渐趋弱,因此制作工艺相对复杂而精致的玉辟邪数量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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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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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玉辟邪

到了清代,尤其清乾隆年间,随着玉器发展进入了空前繁荣的历史时期,玉器造型极其丰富,基本涵盖了古代玉器的方方面面,种类数量极其繁多。玉辟邪这种传统玉器形制在清代也复以新的形式出现,其制作工艺同样体现出清代治玉的特点,即工艺细腻、造型规整,充份体现了清代治玉杰出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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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白玉辟邪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