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中国,一玉可见。

正在长沙博物馆展出的“玉魂——中国古代玉文化展”,是为庆贺新馆6周年推出的重磅新展,也是继2019年“玉出山河”后,长沙博物馆再次推出的以玉为主题的原创大展。

如玉般温润,这场展览里没有足够引起噱头的国宝重器,也没有声名大噪的惊世大发现,来自全国8家文博机构的410件(套)展品,皆是体积不大却不失精美、繁复,将中华玉文化娓娓道来,从远古先人发现玉、使用玉开始追溯,带领观众漫步历史长河,绵延不绝9000年。

大多数展品皆是首次公开展出。正如策展人喻燕姣教授所说,整个展览就是一部玉的通史。

展览由两件新石器时代的玉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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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右边的獠牙神像玉牌饰,神人表情夸张,巨目獠牙,是先民心目中“神祖”的形象。这块牌饰,既反映当时玉器制作工艺水平的精湛,又向世人描绘出先民精神世界的图样。此神像是嵌饰在长杆上,用以招降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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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左边的玉戚,整体为玉斧形,顶端两侧有“扉棱”,是目前发现年代最早的带有“扉棱”的玉器。作为玉礼器的一种,玉戚是地位和权力的象征,也是敬天事神的圣物。而这件玉戚也是拥有者其军事领袖的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步入展厅,就翻开了玉文化历史的第一页。

“以玉事神”单元表现了新石器时代玉器的起源,从装饰品、生产工具转变为沟通神人灵物的过程。新石器时代早期,在制作工具的工艺上有了很大长进的先人,开始有意识地选择美石进行加工,早期玉器形态兼具实用和美观;发展到晚期,玉逐渐成为部落首领和神职人员的身份象征,在自然属性之外又被赋予宗教神秘观念,“巫以玉事神”成为此时期用玉的主要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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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5件石珠管出土于彭头山M37,放置在盆骨中央,是湖南目前已知最早的珠管串饰。彭头山文化距今9000年-7900年,此类石珠管串饰在彭头山遗址出土有56件、八十垱遗址出土有162件,外表乌黑铮亮,均呈近圆柱形体,两端对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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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绿松石小璧同样属于彭头山文化。虽然光素无纹,仍散漫出柔润淡雅的光泽。这是南方地区出土年代较早的绿松石制品,作为玉质装饰品的前身,体现出玉器、石器分化的最初动力源于古人对美观和实用的现实追求。

展览中还展出了一组新石器时期使用南阳独山玉制作的工具类玉器,包括玉犁、玉凿、玉斧、玉锛等多种类型。这些都是古人从事生产生活时所使用的工具,是玉器发展的初萌阶段,呈现出原始朴拙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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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玉铲为青白色透闪石玉,细腻通透,器型美观,整体偏薄。虽为玉铲之形,但其实用性已不如从前,取而代之的是欣赏与审美属性,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和代表权威的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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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玉蛙代表的新石器时代肖家屋脊文化(公元前2100—前1700年)。蛙因其旺盛的繁殖能力,多子多育,被古代先民膜拜为生育之神,是繁衍不息的象征。玉蛙作为特有的精神信仰,蕴含着先民对安定生活与繁衍生息的美好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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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玉载礼”单元呈现礼玉制度在史前、夏商和西周三个阶段逐渐完善,至西周时已非常完备,等级森严。在这一时期,玉器品类与数量大大增加,兵器、工具礼仪化特征非常明显,玉礼器空前繁荣,祭祀礼器、仪仗礼器、丧葬礼器俱全。

随着夏商立国,王权崛起,神权式微,玉器也由神玉走向帝王玉阶段。西周时期,玉器被纳入礼制范畴,赋予更高的涵义。佩玉种类多样,有发饰、耳饰、项饰、腕饰、臂饰、胸饰等,其中玉组佩呈系列化、普遍化发展,成为彰显贵族阶层身份的名贵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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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龙形玉佩,是夏响铺村M5出土佩饰一组8件套(13件)之一。此组玉器出土于西周晚期鄂国贵族鄂侯夫人“鄂姜”墓中,种类丰富,制作精美。其中,玉玦可作为耳饰,凤鸟形玉饰既可单独作为佩饰,也可以是组玉佩的构件;玉璜、龙形玉佩、束绢形玉佩可以与弧形饰件、半圆形饰件一起,配以玛瑙珠管共同编缀为精美的玉质项饰,成为妆点鄂侯夫人的华丽饰品,以彰显其国君夫人的地位与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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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还展出了一组来自洛阳博物馆的动物形佩一组8件套,有玉鸮、玉鸟、玉鱼等形状。西周时期,玉器作为佩饰被大量使用,既有玉组佩,也有较多单佩、串饰。这类以鸮、鸟、凤、龙、虎、蝉、鹰、鹿、熊等等动物造型构成的单配,多借物喻人,以动物的品德比附于人。

在第三单元“以玉比德”中,玉德被一步步强化。春秋战国时期,玉器被儒家学者人格化,赋予道德内涵;到了汉代,玉器随着丝绸之路繁荣,“玉德”被进一步凝练,完备的内涵成为汉代贵玉思想的理论依据。古之君子必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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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展出的玉组佩,1985年出土于澧县新洲M1,以玉管、玉环、龙形玉佩、玉璜、蜻蜓眼玻璃珠为主要构件,多组对称使用。这组配饰工艺精湛、造型生动传神,是这一时期高超的琢玉技巧和崇玉、尚德的社会风尚。战国时期佩玉盛行,特别是玉组佩。社会地位越高,所佩戴的组佩串饰越多,越精美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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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具剑

汉代以玉为贵,皇室贵族身前佩玉,死后也以大量玉器随葬,创造出玉衣、玉晗、玉握等种类齐全、性质完备的葬玉。同时,汉代生活用玉和装饰用玉也进一步发展,特别是玉具剑达到极盛。此套玉剑饰是湖南地区目前发现的唯一一套完整玉具剑,由云纹玉剑首、螭龙纹剑璏、螭龙纹剑格和螭龙纹剑珌组成。玉具剑,以美玉之温润收敛剑之锋芒,是汉代贵族尊贵身份地位的象征、君子般雍容高贵之仪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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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玉珠管饰种类繁多,质地丰富。又得益于汉王朝统一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域外大量的奇石异珠进入中原。这组珠饰包括花斑纹玛瑙珠、琥珀珠和水晶珠,它们均为典型的域外舶来品,是中外贸易交流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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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玉器从神秘化走向生活化的过渡期。这时候的玉器已经逐渐贴近生活,走入平常百姓家。一些小型动物形玉雕件常见于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墓葬中,常以琥珀和炭精作为原材料。这些小兽器型虽小,但是雕刻颇为细致,与其他材质制成的珠、管类饰物一同穿绳系于颈部或腕部,以求辟邪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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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卉纹玉梳背,宋,长9.1厘米,宽3.4厘米,厚0.2厘米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

在“以玉养性”单元中,玉器作为曾经的庙堂灵物和王权象征,彻底走向了世俗。

随着大唐盛世的到来,玉器脱离礼制约束,在造型与纹饰上极富异趣。受外来文化影响较大,唐代玉器纹饰可见充满异域风情的胡人形象、宝相花等;宋代尊古思潮风行,玉器多以世俗化的花鸟、草木等为装饰主题,手法较为朴拙简练。虽无过多雕琢,却以高雅情调俘获世人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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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玉和秋山玉各有特色

辽、金、元是游牧民族创建的政权,玉器在取材、雕工和纹饰上有着浓郁的民族特色,春水玉和秋山玉享有盛名:春水玉的纹饰基本为海东青狩猎天鹅或大雁,辅以芦苇、水草及荷花等,秋山玉则以山林中的虎、熊、鹿为主题,并有山石、灵芝等作为辅助图案。

时至明清,随着帝王的喜爱、文人的推崇、产销市场的昌盛、玉料的畅通、名匠的涌现,玉器成为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随身佩戴、生活实用、把玩陈设,无处不在的珍玩雅物。这个过程,也见证了玉器工艺的飞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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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杯是明清两代常见的生活用器。明代玉杯外面常饰乳丁纹,仿古意味浓。而清代玉杯较明代选料更精,雕琢更细致,造型更丰富。

受文人画影响,明代玉器开始出现诗、画、印等图画纹样,以“子冈”牌为代表,工艺精湛,受人追捧。王公贵族使用的佩饰常镶嵌各类宝石,光彩夺目。明晚期形成了北京、苏州两大制玉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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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式玉如意

清代是玉器发展集大成的阶段,玉料多样,雕工精细,纹饰丰富,造型各异,涌现出一批手艺精湛的玉工,尤以乾隆时期为甚,其玉料之佳、造型之美、工艺之精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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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银镶玛瑙盖菊花瓣纹碧玉执壶

这件精美的银盖碧玉壶,是清乾隆时期制作的仿伊斯兰风格玉器。此壶系用整块碧玉雕琢而成,通身雕琢二十四瓣菊花纹,流畅自然,刻画均匀。壶盖以白银打造,镶嵌红色玛瑙、碧玉圆环。伊斯兰玉器以胎体透薄、镶嵌工艺、鲜明的色彩搭配以及花卉纹饰为特点,由于乾隆皇帝的喜爱,出现了大量中西文化融合的仿伊斯兰风格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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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自汉代便已发端的那些趋吉避凶的玉器题材,在清代达到顶峰:大象和瓶表示太平有象,马与猴象征马上封侯,鱼与莲花象征年年有余,两只獾谐音“双欢”...凡此种种,皆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至此,玉器已经完全从庙堂高台走入世俗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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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文所说,此次展览文物数量虽多,但是多为小件器物。为展示玉的温润特性,策展团队进行了很多用心设计,值得细细观摩、品味。

本次展览免费开放,将持续至2022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