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绸缎,珍馐玛瑙,琴棋书画,珍稀古玩……天下奇货何其多,千古流传者更不胜枚举,但在国人心中,在东方美人眼里,除了作为中华民族原始吉祥图腾的龙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够如美石玉器般如此深刻地影响并代表着中国的文明、文化;影响着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人文情怀、道德观念,价值取向、审美标准以及文化素养;如此深刻地融入东方美人的骨髓血脉,精神气质!
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使国人在纷繁的奇珍异宝面前独重玉石,又是怎样的因缘际会,使美人与玉器在悠悠历史长河演化中,如此血肉相依,缱绻缠绵?
美人与玉器的渊源,须从“灵瑞之石”说起。神话传说中,女娲补天用的是天台山的灵石,后人称为“灵瑞之石”,而女娲补天的传说,先于盘古开天,母系氏族也先于父系氏族而存在。因此可知,自人类繁衍之初,便伴随着那一块块有灵气的石头,自女娲补天“灵瑞之石”的神话始,玉石就一直记载、传承并刻画着中华民族纯正和美的思想、品格。
《西游记》中孙悟空破石而出,《红楼梦》中贾宝玉衔玉而生。中国四大脍炙人口的古典名著中,便有两部与玉石结缘,而其他与玉石有关的描写和传说更是难以计数。看似偶然,实为必然。
孔子冥思而顿悟,故有流传千古的“玉德”美谈。《礼记聘义》记载了孔丘评价玉石的一段话,在孔子的眼中,一块小小的玉石,竟然蕴含着“仁、知、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等十一种美德。当然,早在孔子之前,先人们早就看到了玉石的宝贵,故才有孔子的“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只是孔子更全面而深刻地领悟到美石玉器的精髓神韵,也因此,他被誉为“天下识玉第一人”。
古代骚人墨客也常常以玉描摹和赞美女性,如李白的“玉面耶溪女,青蛾红粉妆”,陆机的“玉容谁得顾,倾城在一弹”,白居易的“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而形容女子如玉般美好的词语,在唐宋时期更是层出不穷,如“玉蛾”、“玉真”、“玉颜”、“玉人”、“玉颊”等,甚至女子美好的体态、身材、举手投足、音容笑貌,也都以玉拟之,如“亭亭玉立”、“玉指”、“玉雪”、“玉腕”、“玉体”、“玉甲”、“冰肌玉骨”、“珠圆玉润”等,而女性高贵独特的气质与美貌也常常通过玉而咏之,如“仙风玉骨”、“冰清玉洁”、“冰心玉壶”、“粉妆玉琢”等。
玉所折射出的文化意蕴如此丰饶。《汉语大词典》中,以玉为词根的词语与词组就将近一千三百个,其中形容女性的就有一百多个,由此衍生出的词句更是难以计数,从女性的肢体、行为、容貌到气质涵养、灵魂修养,几乎无所不包。由此观之,东方美人即便不是含玉而生,也是因玉而曼妙生动、婉约贤惠,端庄高贵。而剩下的一千来个词语,则几乎见证了一部泱泱华夏文明的进化史。
正因为有着如此深厚的历史积淀,才使得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本能地根深蒂固,生生不息,代代传扬,历久弥新。正因为这种深入骨血,直抵灵魂的深刻,才使得纵使天下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却常如过眼云烟。偶有流芳者,也没有哪一种能如玉器这般全面地涵养着东方美人、彻底地懂得美人心,从而博得美人芳心。
既是物质,又超越物质,从远古的历史走来,用深厚的历史积淀诠释东方美人的独特神韵。到底是美人爱玉,还是玉爱美人?甚或到底玉是女人,抑或女人是玉?她们早已水乳交融,难分难辨。
美人独爱玉,爱的不仅是它瑰丽的外在,更爱它投射给她的美好容颜、优雅举动、高雅气质、道德修养、高贵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