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意外地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之所以说是意外,倒不是因为久未联系,而是由于我们平时频繁互动于微信上,有什么急事?能叫他拨打我的电话了呢?
于是我开口就是一句:“怎么着?老陈,嫂子这是又给你生二胎啦?”
他听我还是往日在大学里那般不着四六,明显是既好气又好笑,端起宿舍老大的架子说:“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没正形儿?和你说点儿正经事。你也知道我一直还开着一家玉器店,东西多数你也都看过,就是这几年经营环境不好,所以生意挺惨淡的……”
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挺心酸的,于是豪气陡生,打断他道:“别说了老陈,咱们这届学这专业的也就你还坚持自己开店了,也算是学有所用,为我们园梦了吧,可我们这些早年改行的同学在经济上都比你宽裕些,这么着吧!你告诉我个数,十万八万的,我这就转给你,再多了就得等我几天,四处凑凑。”
电话里他尴尬的笑笑说:“我不是借钱,但你这份情我还是领了。是这样,最近有个搞金融的人,朋友介绍认识的,他可能是赚了些钱吧。打算一口气儿把我库存的那些子玉都转走,这种事儿我也从来没遇上过,所以有点蒙。你虽然离开这个行业了,但不是还一直关注着和田玉吗?我觉得像你这样站在圈外,看和田玉市场的前景可能更明朗,所以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你还真问对人啦!虽然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但对和田玉的研究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而且现在的理解可能更深了。至于子玉,我这几年更是没少买,结合上我现在的业务内容,所以我目前看和田玉的价格走势反而更清晰。但我还是得先听听你自己对这件事儿的看法。”毕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习惯性地照旧选择把球踢回去。
老陈郑重地沉吟了一下,说:“从我自己的角度上看,我是愿意甩掉这个包袱的,你是知道的,别人说做和田玉生意赚大钱,那得靠设局讲故事、以次充好。像咱们这种专业出身的人不坑蒙拐骗,好玉是即不好卖又不好收,钱没赚到,自己还特别的累,我是真不想这么熬下去啦!”
听筒里沉默了一会儿,我俩一时相对无言,我叹了一口气,替他考虑说:“这事儿得这么想,单就挣钱这事,你觉得你们俩的头脑,谁更灵光一些?必然是那个金融才俊啊,而你在这场交易中付出的不仅是子玉,而是这么多年质量把关的眼力,这里还包括我的份儿呢!”
我故意地开着玩笑,为了让气氛不至于过度的严肃沉闷,然后接着说:“再者以我猜测,人家一次性的买这么多玉,那价钱不可能给你太高,找个明白人给你压个前些年的进货价就了不起啦,尤其是瞧出你这种厌战甩包袱,急于脱身的疲态。”
“嗯!确实。”他在电话彼端表示同意,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拎着两个暖水瓶暴晒在宿舍楼下的纯朴大男孩儿。
于是我打算将自己的观点和盘托出:“这还是孤立的看你们俩这宗交易,你本身占不到什么便宜。如果从宏观的角度观察整体经济形势,这几年都处在货币过度增发的通货膨胀期,这首先体现在生活必需品与金融产品的涨价上,猪肉这两年的价格走势就是明证。”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分析:“物价的上涨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从生活必需品向劳动力与和田玉这种非生活必需品上传导。我一直不同意炒作者故意把和田玉包装成理财产品,这你是知道的。但这主要还是因为它没有随时随地的可变现性。”
“我一直对你这个观点不太认同。”老陈急于为和田玉正名。
我也能理解他们站在经营者立场上的这种态度,但我还是固执己见地说:“你先别急着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和田玉哪怕是最棒的子玉,也没有一家金融机构见票即兑,所以我说它不能当成理财产品。谁这么宣传,他就是没安好心。”
听他那边再次陷入沉默我怕信号断了,就问他还在不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继续说:“但是如果不过度考虑时间限制问题,单纯的看和田子玉这个本体,近几年玉质好的原材料肯定是急速减少的,而大众对它的认知回归也是有目共睹的。一面是好东西少了,而另一方面是喜欢它的人多了,又赶上钱快速的贬值,我估计这就是那哥们要扫荡你和田子玉的主要原因。”
一口气讲完这些,可能是由于缺氧,我有点儿上头,大概老陈一时也没梳理清楚,他还是一条道跑到黑地问我:“那你觉得这玉我是卖,还是不卖给他呢?”我没好气地回答:“前因后果基本都给你分析明白了,大主意还是得你自己来拿。”说完,就挂了电话。